Thursday, September 14, 2017

追風箏的孩子


書名:《追風箏的孩子》
(英語:The Kite Runner)
作者:卡勒德·胡賽尼
出版社: 木馬文化



『追風箏的孩子』是我於數年前看的一部電影。也是少數看完電影後,還特地去買書來細讀,以更了解作者意圖信息。故事寫的很樸實精巧。說樸實,作者沒有用任何的造作詞藻來坦露他的內心世界,白紙黑字,卻體會許多細膩的情感刻畫;精巧,在故事情節的每個轉折處恰成一個圓,作者根據每個不同的時間點及地點,再把每個圓串連起來,所有的不解,都在最後獲得滿意得答案。

故事是以中東國家,阿富汗為舞台,敘述一段關於道德與勇氣的故事,也著實涉及許多層面:宗教衝突、國族戰亂、美國移民、父子親情、人性掙扎與人權奔走。由於舞台背景是七零年代的阿富汗,故事內容前半部說的是繁榮和樂的阿富汗,後半部是歷經戰亂的阿富汗。讀者藉由主角阿米爾的眼睛,體會到那戰亂前後天堂地獄之別。

故事從一對小男孩的親密友誼說起。12歲的富家少爺阿米爾與忠心的僕人哈桑,從小一塊長大,年齡相仿情同兄弟,總是一起玩耍,一起分享有趣的故事。然而,主僕的差異關係仍然存在,雖生活在一起,卻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。阿米爾能夠接受教育,哈桑卻得要負責屋裡內外的打掃及不能學習識字的命運。雖說如此階級的不同,阿米爾的父親卻對哈桑相當好。不曾忘記他的生日,每每出遊總是帶著他們倆。這在阿米爾的眼中看來很不是滋味。再來,因為本身性格與父親的期許迥然不同,總是得不到父親關愛的眼神,讓他心靈空虛貧乏。一部分的他,忌妒哈桑,因為他奪取父親的目光;一部分的他,喜愛哈桑,因為他又在對方身上找到他所欠缺的關愛及信任;一部分的他,鄙視哈桑,瞧不起哈桑的血統,總利用一些機會來捉弄哈桑。但不管阿米爾對哈桑抱持何種想法,哈桑仍是義無反顧的力挺阿米爾。

反觀哈桑雖然窮苦,卻因為天真、樂觀的態度,而開心知足。哈桑完完全全的純真跟忠心,對於自己的「主人」阿米爾,不只沒有怨尤 ,還百般的相挺。「為你,千千萬萬遍」,就一句承諾而言,這句話讓人感動,哈桑的無私奉獻,可說是阿米爾難得的福氣。人生中要找到一個,能肝膽相照、莫失莫忘的摯友是多不容易。全書是以阿米爾的角度陳述,所以錯失了對哈桑這個角色更深層了解的機會。哈桑帶有濃厚的悲劇色彩,雖然作者不時地提到阿米爾有多欣賞哈桑的燦爛笑容,哈桑是個悲劇人物,他的背景與下場,讓人感到痛心難過。一個善良、心懷感激,認真存活的好人,只因種族、文化、社會這些虛無的束縛,而坎坷一生。
故事這時引領著讀者進入個轉折點。

阿富汗有個傳統的節日叫「風箏節」每到冬季,喀布爾的小孩不僅不用上課還可以放風箏、追風箏。比賽到最後,還在天空飛揚的風箏,那是榮耀的象徵。鬥風箏是阿米爾的強項。由於父親不認同他樂衷於讀書寫作等靜態活動,因此鬥風箏是阿米爾博取父親歡喜的最佳捷徑。而哈桑,則是一個追風箏高手,他總是神奇地知道風箏會往哪裡掉落。這次,當阿米爾有意放棄退出比賽,他鼓勵阿米爾參予挑戰及獲得了獎項。這再次強調了這對小男孩的友誼,也暗示兩人未來的變動。風箏是隨風飄盪的,風箏手需要借風的外力及本身的訓練讓風箏長時間的飛舞,阿米爾之後跟隨父親逃難到美國,並在寫作有了一番成就。而追風箏是追逐墜落的風箏,儘管命運的追弄,哈桑還是樂觀地追逐,對阿米爾的忠心。這就是這本書的書名­­­­­­─追風箏的孩子­­­──的由來。

作者對風箏的形容詞有好幾段:「如果風箏是槍,那麼線,裹著玻璃屑的割線就是槍膛裡的子彈。」、「在喀布爾,鬥風箏好像是上戰場。」、「阿富汗人珍惜風俗,但痛恨規則。鬥風箏也一樣,規則很簡單,就是沒有規則。放你的風箏,割斷對手的線。」從在看似無關的敘述中就展開了作者對整本書的佈局。

兩人的友誼也在這一場風箏兢賽後的暴力事件而變質。當哈桑遇害時,阿米爾眼睜睜地袖手旁觀,卻沒有挺身而出。從那時起,阿米爾與哈桑之間有了芥蒂,阿米爾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哈桑。阿米爾的懦弱個性,不斷地退縮,繼續地選擇對哈桑的背叛和真理的逃避。說謊栽贓哈桑,而哈桑和他父親隱瞞了事實且離開家園。阿米爾黑暗卑鄙的童年,在此告一段落。

蘇聯入侵阿富汗後,戰爭爆發,阿米爾與父親逃至美國。對阿米爾來說,美國是埋葬回憶的好地方。嶄新的生活,使得往事一切塵封心底。再加上環境的改變,讓阿米爾與父親的關係改善。他娶了溫柔賢慧的妻子莎拉雅;也有丈人,以及親切和善的丈母娘。更重要的,阿米爾自己像風箏手一樣,掌握自己喜愛的方向,成為了作家,奠立了一番事業。

這本書強調的是如何看待自己的過去、現在和未來,阿米爾以為寄居美國可以像風一樣,真把過去斜風細雨的打散了,可以狂風大作地把所犯的錯帶到最遙遠的地方。然而阿米爾錯了,適應了美式生活不代表自我寬恕,這阻滯了他二十五年心靈的日夜譴責痛苦,還是必須由他回到祖國面對他所犯的過錯,以根除痛苦的來源。

就在一切即將風飄雲散時,父親的摯友拉辛汗的一通越洋電話,喚醒塵封的記憶。

阿米爾回到阿富汗的贖罪之旅,這趟旅程遠遠超出他的意料。他不僅聽到哈桑的死訊,也震驚聽到多年被隱埋的事實及謊言­­­­­­─哈桑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,不是哈札拉族人,不是什麼僕人。 這一刻才發覺父親與自己是多麼的相似,都做岀無法挽回的錯誤,背叛了為他們奉獻生命的人。阿米爾的父親曾說過:「唯一的罪行是偷竊。因為它剝奪了別人的財物,剝奪了別人的生命,說謊,就是剝奪了別人知道真相的權利,欺騙,就是偷走擁有公義的權利。」然而父親所撒下的謊,不止偷走阿米爾知道有個弟弟的權利,偷走哈桑的身分,偷走哈桑的父親的名譽。以及──他的自尊心。

阿米爾的父親一生行善來彌補他的罪惡,阿米爾則用逃避來遮掩他的謬誤。當阿米爾知曉整個事實及關於哈桑的遺子索拉博,他過於震驚不能接受,他醜陋的人性、懦弱的態度又顯現出來,他還是想選擇逃避。然而,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,阿米爾的一番掙扎,了解不能再熟識無睹、重蹈覆徹,「我再次看著拍立得照片上的圓臉,看著陽光落在它上面。我弟弟的臉。哈桑曾經深愛過我,以前無人那樣待我,日后也永遠不會有。他已經走了,但他的一部分還在。在喀布爾。」再來拯救索拉博的這段旅程,不僅危及於生命,更考驗著阿米爾的道德勇氣。

阿米爾為了尋找索拉博回到家鄉的路上。喀布爾,一個受戰事侵蝕,痛苦哀傷的城市。沿途都是伸手討吃的孤兒乞丐和遍地的屍體,以及胡作非為的神學士。阿米爾目睹了神學士的惡行,終於激發了被畏怯所掩蓋多年的勇氣,毫無懼怕地接受欺負索拉博的神學士的挑戰。神學士官員正是當年欺負哈桑的阿塞夫,阿米爾與阿塞夫的重逢,是因果,也是冥冥中的定數。為了帶走索拉博,阿米爾必須與阿塞夫正面決鬥。儘管他恐懼不安,但心中卻有一部分為此振奮,為這個能贖罪的機會感到慰藉。他決定不再讓自己的靈魂受折磨,用行動證明才是真正的贖罪,面對與承擔永遠不嫌晚,阿米爾用救回哈桑遺子以尋求自我原諒。雖然他的身體已被阿塞夫打得滿是鮮血,但他的心卻不能自己的狂喜。就在阿米爾即將喪命之時,索拉博用彈弓射瞎了阿塞夫的眼睛,救了阿米爾,也完成父親哈桑當年沒能實踐的話語。

童年的阿米爾懦弱、迷惘,害怕受到傷害。因膽怯、忌妒及逃避,背叛了哈桑;青年的阿米爾逃到美國,他不只逃離被陷入戰亂的家鄉,也逃離那個被謊言與罪惡包圍的過去;壯年的阿米爾回到了阿富汗,這一次他挺身而岀,幫助索拉博。為了自己,也為了父親,更為了當年那個深愛自己、信賴自己的哈桑。

本書在結尾又提到風箏。風箏,當年阿米爾與哈桑追逐的風箏。這次的舞臺換到美國,出現在索拉博面前。只不過,這次追逐風箏的是阿米爾。這一次,他為了索拉博,就像當年哈桑為了他一樣,千千萬萬遍的為他追尋風箏,燦爛笑容,直到永遠。阿米爾不再迷茫,他在索拉博身上找到了諒解,也在追風箏的過程中,體會了哈桑的心境。


啟發感想:

故事充滿了意外,也充滿了嘆息。

雖說結局讓讀者感到欣慰,但是,作者也藉著這故事,讓讀者了解戰爭與種族階級的可怕。就在阿富汗的戰爭背景下,整個國家因為戰亂,人與人之間無法信任對方,無尺度的互相傷害,監督的神學士隨他們喜好,胡作非為,民不聊生。故事寫到阿富汗人民的痛苦和無奈,沒有童年的孩子,與母親一同乞討。或著又像哈桑無力保護妻子,兩人雙雙被射殺,留下孤兒。故事也提示到阿富汗人彼此之間的矛盾,那些能逃離戰亂跟在國內受著苦難的,已經有永遠的隔閡。親情、友情隨著時空的變化,只能像沒有風的沙漠夜晚,浩浩渺渺,感受它的荒寂和蒼涼,或是星星閃耀,見仁見智。

阿米爾回到喀布爾的路上,感嘆的道出;「我回到自己的國家,竟發現自己像個觀光客。」立刻地,司機法理德冷笑的鄙棄,他指著一個衣裳襤褸的老人,背著裝滿柴草的麻袋,在泥土路上跋涉前進,「那才是真正的阿富汗人,老爺,那才是我認識的阿富汗人。你?在這裡,你一直無非是個過客而已,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。」雖然阿米爾自認沒有遺忘祖國,但是卻離開已久久到足以遺忘與被遺忘。然而,真到了喀布爾,阿米爾吃驚地感受到他自己仍和这片古老的土地血脈相連,他並沒真地隨著風遺忘,或被阿富汗遺忘,作者用阿米爾的角度感嘆的道出這二十五年來唯一的有形連結,「這不只是《舊金山紀事報》第十五版上某篇美聯社報導的標題。」阿米爾是帶著愧疚感離開並刻意想要淡忘過去,這是他的課題。但是,屬於新移民的一份子,飲水思源,不忘本,不忘根。

故事中提到阿富汗人逃到美國後的生活,這些新移民真能順利地適應美式生活嗎?還是像無根的風箏只能隨風飄零並等待墜落。阿米爾的父親在阿富汗本是一個務實的自由派商人,到了美國,仍是盡力的建立新的生活、照顧阿米爾所需要的一切。而阿米爾的岳父塔希利將軍卻沉溺於昔日軍旅光榮,無法屈就於低層的階級生活。而阿米爾,表現上風光的進了由白種人所建立的新大陸生活中,但是卻過著在過去的愧疚與不安裡頭,令人嘆息,直到勇敢的面對贖罪的機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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